牛津大学的一项大规模研究评估了遗传和非遗传因素对衰老、死亡率和疾病流行的相对影响。
基因对我们能活多久有多大影响？这个问题以前就有人问过，最后的答案是：影响不大 [1]。其实，人的寿命长短主要还是受外面的东西影响，比如抽不抽烟、动不动得多活动身体。
不过，要弄清楚这些乱七八糟的外因到底跟寿命有多大关系，还真挺难的。
最近，牛津大学搞了个新研究，发表在《自然医学》杂志上，他们用了英国生物库 (UK Biobank, UKB) 里堆积如山的数据，让我们离答案更近了一步。UKB 是个超级厉害的地方，里面存了几十万英国人的各种健康信息。
研究的人想搞清楚，环境（他们叫“暴露组”）和基因这两样东西，到底哪个在决定我们变老、得病、早死的份儿更大。
论文里说了：“环境这玩意儿在变老和早死上特别重要，为啥这么说呢？因为过去 200 年，全球人的寿命几乎翻倍了，可我们的基因在这段时间里压根没啥大变化。”
暴露组和死亡率
研究一开始从英国生物库里挑了 164 个环境因素。他们做了个全面的分析，想找出哪些环境因素跟人死得早有关系（笼统地说），还用了各种办法来搞清楚因果关系和那些容易混淆的东西。比如，有些因素（像家里赚多少钱、家里有几辆车）是连在一起的，得用统计模型把它们拆开。这些结果还在另外的独立测试和验证里被确认了一遍。
跟死得早有关系的因素，大部分都是可以改的（比如多运动），而不是改不了的（比如你是啥种族）。抽烟不出意外地排在最害人的第一名，跟它差不多坏的还有老觉得累、还有一些穷的标志，比如是租政府房子住还是自己有房。
反过来，最有好处的一些因素包括家里钱多、有工作还读过书、多运动、跟对象一起住而不是一个人独居。这些东西每一个都跟小于 0.8 的风险比挂钩，啥意思呢？就是说死得早的风险能降 20% 甚至更多。
牛津人口健康学院的圣十字流行病学教授、这篇论文的大佬作者 Cornelia van Duijn 说：“我们研究发现，环境对健康的影响超级大，这种影响可以通过自己努力，或者通过改善社会经济条件、少抽烟、多运动的政策来改变。”
有意思的是，除了白人以外的任何种族（亚洲人、黑人、混血儿或者其他种族）跟死得早的风险低也有挺强的联系。以前的研究 [2] 就证实了英国有这种现象，跟美国完全不一样，在美国黑人寿命短。可能是因为两国的医疗系统不一样、吃的习惯这些文化差异，还有自我选择（“健康移民效应”），因为英国大多数非白人都是移民来的。
跟变老和疾病的关系
研究的人还通过他们之前搞出来的蛋白质组衰老时钟，把这些环境因素跟生物上的变老连了起来 [3]。研究说，这个衰老时钟跟死得早、主要的慢性老年病、得多种病、还有跟老有关的表现（比如身体虚弱和脑子不好使）都有关系。
论文里还提到，每一个跟死得早和蛋白质组老化（同一个方向）有关的环境因素，也跟好几种老年病一块儿发作有联系，“说明暴露组可能是好多病一块儿来的导火索”。抽烟（包括现在抽烟和以前抽烟的人抽了多少年）跟研究里 25 种病里的 21 种有关，而家里钱多钱少、贫困指数、房子是自己的还是租的、老觉得累这些，跟 19 种病有关。换句话说，跟年纪大的病很少是单独蹦出来的，很多环境因素会同时引发好几种病。
“环境健康研究老是盯着某些特定假设的单个因素看，”范杜因说。“这种办法虽然也搞出了一些成果，但不总是靠谱又能重复。反过来，我们用了‘没假设’的暴露组办法，把所有能研究的因素都看了一遍，找出病和死的最大推手。”
基因不太重要（有例外）
虽然有些病是单个基因变坏引起的，但大部分病没这么简单的基因联系，而是跟多基因风险评分有关。研究的人分析了 22 种主要疾病的这些评分，发现平均来看，它们跟死得早和变老的关系远不如暴露组那么强。
死得早的大部分差别可以用年龄和性别解释（女的死得早的风险低）。基因只能多解释不到 2% 的差别，而暴露组能多解释 17% 的差别。
虽然大多数情况是这样，但也有几个特别的例外。多基因风险比暴露组更能解释痴呆症、乳腺癌、前列腺癌和结直肠癌为啥会得。反过来，暴露组对肺癌、心脏病和肝病的预测更准。
“虽然基因在脑子病和某些癌症上很重要，但我们的研究结果说明，减轻肺癌、心脏病和肝病这些慢性病的风险有很大机会，这些病可是全球让人残废和死得早的主要原因，”范杜因说。“早年接触的环境尤其重要，因为它们说明环境加速了成长过程的变老，但也给预防长期病和早死留下了不少机会。”
牛津人口健康研究所的这个研究的主要作者、麻省总医院的研究员 Austin Argentieri 博士说：“我们的暴露组方法让我们能算出环境和基因对变老到底贡献了多少，算是到目前为止最全的总结，讲明白了导致变老和早死的环境和生活方式因素。这些发现告诉我们，把干预重点放在环境、社会经济背景和行为上，对防好多老年病和早死有潜在的好处。”
英国心脏基金会的首席科学和医疗官 Bryan Williams 教授还说了：“你的收入、邮编和背景不应该决定你能活多久、健康不健康的机会。可这项开创性的研究告诉我们，这对太多人来说就是现实。”
文献：
- [1] Ruby, J. G., Wright, K. M., Rand, K. A., Kermany, A., Noto, K., Curtis, D., … & Ball, C. (2018). Estimates of the heritability of human longevity are substantially inflated due to assortative mating. Genetics, 210(3), 1109-1124.
- [2] White, C. (2021). Ethnic differences in life expectancy and mortality from selected causes in England and Wales: 2011 to 2014. Office for National Statistics.
- [3] Argentieri, M. A., Xiao, S., Bennett, D., Winchester, L., Nevado-Holgado, A. J., Ghose, U., … & van Duijn, C. M. (2024). Proteomic aging clock predicts mortality and risk of common age-related diseases in diverse populations. Nature medicine, 30(9), 2450-2460.