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roq确定性架构正在重写AI推理的物理法则
Groq套架构不仅打破了传统GPU的推理速度天花板,甚至正在重写AI推理的物理底层逻辑。而这一切的背后,站着一位传奇人物:Groq创始人兼CEO乔纳森·罗斯(Jonathan Ross)——他正是当年谷歌TPU(张量处理单元)的原始架构师之一。
从谷歌TPU到Groq LPU(语言处理单元),罗斯用十年时间完成了一场对AI硬件范式的彻底颠覆。
如何用“确定性”撕开GPU的垄断铁幕,又为何引来英伟达这个巨无霸的疯狂抢购。
为什么AI推理不能“慢”?毫秒级响应正在成为生死线
在今天的大模型时代,训练早已不是瓶颈,真正的战场在推理端。
用户和AI对话时,最不能忍的就是“卡顿”——你说完一句话,AI要等两三秒才回你,体验直接打骨折。
这背后不是软件问题,而是硬件的物理极限。
GPU(图形处理器)从诞生之初就是为图形渲染设计的,它擅长并行处理成千上万个独立像素点,却天生不适合大模型那种“一个词接一个词”的自回归生成逻辑。
每一生成一个token(词元),GPU都要把上百GB的模型参数从高带宽内存(HBM)中反复搬运到计算单元,再写回去。这个过程被称为“内存墙”(Memory Wall)——世界上最强大的计算引擎,大部分时间都在等数据,活活被“饿死”。
Groq的诞生,就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:让AI推理快到人类无法感知延迟,快到能支撑“AI代理”进行万字级的内部推理而不让用户等得睡着。
内存墙、尾部延迟、能耗黑洞——GPU推理的三大原罪
GPU推理慢,不是因为算力不够,而是架构错配。
首先,大模型推理是典型的串行任务:第10个词必须等第9个词生成完才能算。但GPU的计算核心和内存是分离的,每次生成token都要搬运整个模型(比如Llama 3 70B模型约140GB),即使H100拥有3.35TB/s的恐怖带宽,也只能做到100–200 tokens/s的生成速度。
其次,GPU是“动态调度”的——它靠复杂的缓存预测、分支预测来猜测下一步该干什么,但一旦猜错(比如缓存未命中),就会卡顿。在数据中心里,成百上千个请求互相争抢资源,导致“尾部延迟”(Tail Latency)飙升:99%的请求很快,但最慢的那1%卡到10秒以上,直接毁掉实时语音助手、算法交易这类对延迟极度敏感的应用。
最后是能耗问题:传统GPU每生成一个token要消耗10–30焦耳能量,大部分都花在数据搬运上,而不是计算本身。Groq的测算显示,如果能用本地SRAM(静态随机存取存储器)代替外部HBM,能耗可降至1–3焦耳/token——省下90%的电。
Groq的哲学革命:让编译器当船长,硬件只做“听话的机器人”
Groq的做法极其激进:它把传统处理器里所有“聪明”的东西——缓存控制器、分支预测器、乱序执行引擎——统统砍掉。
LPU(语言处理单元)的硬件本身是“ dumb”(傻瓜式)的,它没有自主决策能力,只会严格按照编译器的剧本执行。而这个剧本,是在运行前就由Groq编译器完全静态规划好的。
编译器会精确计算出:某个矩阵乘法将在第400个时钟周期开始,第800个周期结束;某段数据将在第1,000,050个周期准时到达芯片坐标(X,Y)。
整个执行过程像钟表一样精准,毫无波动——这就是“确定性执行”(Deterministic Execution)。
想象一下:GPU工厂里,工头(调度器)对着工人(计算核心)大喊“材料到了没?快干活!”,而Groq工厂里,传送带永不停歇,机械臂在预设时间点自动焊接,效率拉满,零等待。
这种“软件定义硬件”的思路,让Groq在推理任务中接近100%的硬件利用率,而GPU通常只有30–40%。
LPU硬件解剖:230MB SRAM + 80TB/s带宽 = 破墙神器
Groq LPU的物理设计是极致的取舍。
它不用HBM(高带宽内存),而是把230MB的SRAM直接集成在芯片上。SRAM虽贵、密度低(1bit需6个晶体管,DRAM只要1个),但访问速度极快——纳秒级延迟,带宽高达80TB/s,是H100外部HBM(3.35TB/s)的24倍!
这意味着只要数据在SRAM里,计算单元就永远不会“饿肚子”。代价是容量小:230MB连一个70B模型的零头都装不下。
所以Groq的解法是“堆”——用576颗LPU芯片组成一个机柜,把整个模型切片分布到所有芯片的SRAM中。
更绝的是它的互连技术RealScale:芯片之间通过无交换机的直连网络(Dragonfly拓扑)通信,所有数据包由编译器预调度,实现“零拥塞、零抖动”的确定性传输。整个机柜因此像一块超大单芯片工作。
此外,Groq还用上了名为TruePoint的混合精度技术:权重用INT8/FP8压缩存储以省空间,关键计算(如注意力得分)则用FP32高精度运算,中间累加器甚至用100bit精度防丢失——既快又准。
四大巨头硬件对决:Groq、英伟达、Google、Cerebras大比拼
现在AI芯片江湖分四派:
NVIDIA是“通用主义者”,靠CUDA生态通吃训练和推理;
谷歌TPU是“超大规模专家”,专为自家Transformer优化;
Cerebras是“晶圆级巨兽”,把整片晶圆做成单芯片,内置44GB SRAM;
而Groq是“低延迟狙击手”,只攻推理,尤其擅长小批量、高响应场景。
AI芯片的战场,其实是各家理念的碰撞。主要玩家可以分为三大派系:全能选手(英伟达)、超大规模专家(Google) 和激进创新者(Groq、Cerebras)。
英伟达 H200(全能选手)
* 架构:GPU,搭配HBM3e/HBM3内存。通过CUDA进行动态调度。
* 核心理念:“一片芯片,通吃天下”。为提升整体吞吐量、内存带宽和通用性而优化。
* 优点:生态系统无敌(CUDA),单片内存容量和带宽超大(141GB HBM3e/HBM3),既能训练又能推理。
* 缺点:“内存墙”限制了单批次(Batch-1)推理速度;动态调度可能导致响应时间不稳定;小批量处理时,每个词元的能耗较高。
Google TPU v5p(超大规模专家)
* 架构:脉动阵列ASIC芯片,搭配HBM内存。
* 核心理念:针对Google自家任务(Transformer模型)进行极致优化。
* 优点:矩阵运算效率极高;芯片间高速互联(ICI)能组建超大规模集群(8960芯片)用于训练;追求极限吞吐量时性价比高。
* 缺点:仍依赖HBM(存在延迟瓶颈);主要在Google云上可用,外部难获取;灵活性不如GPU。
Cerebras CS-3(晶圆级巨兽)
* 架构:单一芯片,尺寸大如餐盘(晶圆级引擎)。
* 核心理念:“别切割晶圆”。把所有部件都集成在一片巨型硅片上,彻底消除芯片间互联的延迟。
* 优点:片上内存巨大(44GB SRAM),带宽惊人(21 PB/s);能单卡装载大模型。
* 缺点:物理制造复杂;功耗密度高;超大模型仍需多卡集群;相比Groq,它更注重总吞吐量,而非纯粹的首个词元延迟。
Groq LPU(低延迟狙击手)
* 架构:基于SRAM的分布式ASIC芯片。软件定义。
* 核心理念:“确定性就是速度”。为追求极低延迟,不惜牺牲芯片密度。
* 优点:小批量推理时,首个词元响应时间和吞吐量无敌;性能确定稳定(无波动)。
* 缺点:单芯片内存容量低,需堆叠大量芯片(占用机架空间大);不适合做模型训练。
性能小结:
Llama 3 70B模型在Groq上能跑出1600+ tokens/s(开启推测解码后),TTFT(首Token延迟)仅0.2秒;
H100集群通常只有60–200 tokens/s,TTFT在0.5–1秒以上;
谷歌TPU v5p约50 tokens/芯片;
Cerebras CS-3约450 tokens/s。能效上,Groq每token耗电1–3焦耳,NVIDIA是10–30焦耳。
当然,Groq也有短板:机柜占地大、不支持训练、模型编译时间长——它不是万金油,而是为生产环境量身定制的“推理特种兵”。
全面比较:
在架构对比方面,Groq LPU(基于Tensor Streaming Processor,TSP)专注于低延迟的AI推理任务,而NVIDIA H100(Hopper架构)、Google TPU v5p和Cerebras CS-3则兼顾训练与推理。
在内存架构上,Groq LPU采用片上SRAM(静态随机存取存储器),而NVIDIA H100使用外部HBM3(高带宽内存),Google TPU v5p使用外置HBM,Cerebras CS-3则采用晶圆级集成的片上SRAM。
在内存带宽方面,Groq LPU拥有高达80 TB/s的内部带宽;NVIDIA H100为3.35 TB/s(外部);Google TPU v5p约为2.7 TB/s;Cerebras CS-3则达到了惊人的21 PB/s(内部)。
在控制逻辑方面,Groq LPU完全由软件(编译器)调度,实现静态确定性执行;NVIDIA H100依赖硬件调度器进行动态调度;Google TPU v5p采用XLA编译器与硬件结合的混合方式;Cerebras CS-3同样采用软件驱动的编译器控制。
在网络互连技术上,Groq使用自研的RealScale架构,实现无交换机(switchless)的直连网络;NVIDIA依赖NVLink与InfiniBand;Google采用ICI(Torus拓扑);Cerebras则使用SwarmX互连。
在单请求(Batch-1)推理效率方面,Groq LPU表现极为出色;NVIDIA H100因受内存墙限制效率较低;Google TPU v5p处于中等水平;Cerebras CS-3则效率较高。
在Llama 3 70B模型的实际推理速度上,Groq LPU在启用推测解码(Speculative Decoding, SpecDec)后可超过1,600 tokens/秒;NVIDIA H100约为100–300 tokens/秒;Google TPU v5p单芯片约为50 tokens/秒;Cerebras CS-3约为450 tokens/秒。
推测解码:Groq的“核弹级”加速,让GPU望尘莫及
2024年底,Groq祭出大杀器:推测解码(Speculative Decoding)。
原理很简单:用一个小模型(如Llama 8B)快速“猜”出接下来几个token,再用大模型(Llama 70B)并行验证这些猜测。如果猜对了,就省下多次自回归迭代的时间。
但在GPU上,验证阶段要重新加载大模型,内存墙让验证成本过高,反而拖慢速度。而在Groq上,70B模型已分布式驻留在576颗芯片的SRAM中,验证几乎是瞬时的——于是Groq把Llama 3 70B的推理速度从300 tokens/s直接拉爆到1660+ tokens/s,快过人眼阅读!这不仅是技术突破,更是架构优势的碾压:确定性+本地内存让推测解码的理论收益变成了现实。
算经济账:虽然机柜贵,但每一分钱都花在刀刃上
很多人质疑:用576颗芯片跑一个模型,成本不爆炸?但Groq算的是另一笔账——每Token的成本。
首先,LPU芯片用14nm成熟工艺,无需昂贵的CoWoS封装和HBM,单颗成本远低于H100。
其次,虽然机柜CapEx(初始投入)高,但OpEx(运营成本)极低:能耗省90%,吞吐量高5–10倍。
Groq的API定价就是最好证明:输出每百万token仅0.79–0.99美元,而GPU云服务普遍2–10美元。Groq CEO罗斯曾预言2025年将实现2500万tokens/秒的集群吞吐——按此推算,其TCO(总拥有成本)远优于GPU方案。
当然,Groq机柜占地大、功耗高,不适合企业本地部署,但对亚马逊、微软这类超大规模云厂商来说,省下的电费和机架空间就是真金白银。
谁需要1600 tokens/s?AI代理、实时语音、代码生成三大战场
你可能会问:我聊天只要50 tokens/s就够了,要这么快干嘛?答案是:未来AI不是“问答机”,而是“思考体”。
比如AI代理(Agentic AI)在回答前可能要生成上万字的内部推理链——在H100上要等100秒,在Groq上只要6秒,体验天壤之别。
再比如实时语音对话,人类对延迟容忍度是200–300毫秒,Groq的TTFT(<200ms)能让AI像真人一样自然插话、回应;有客户实测把响应时间从秒级降到毫秒级,效果提升25倍。
还有代码生成:开发者等30秒才能完成一次重构,思路早就断了;Groq做到亚秒级,彻底融入编码流。
这些场景,才是Groq真正的主战场。
摆脱CUDA陷阱:Groq用编译器构建自己的护城河
英伟达的护城河不是芯片,是CUDA生态。Groq深知无法正面硬刚,于是另辟蹊径:用编译器构建新生态。开发者用PyTorch/TensorFlow写模型,Groq编译器自动将其转为LPU可执行的确定性指令流。
对用户而言,整个机柜就像一个“超级设备”,无需关心底层576颗芯片。当然,静态调度的代价是编译时间长——每次换模型都要重新“排班”,不适合科研场景(模型天天变),但完美契合生产环境(模型跑几个月)。
这种“硬件即软件”的思路,让Groq在避开CUDA的同时,建立了自己的技术高墙。
结语:确定性即未来,英伟达的收购是向物理法则低头
Groq的成功证明了一件事:对于大模型推理,冯·诺依曼架构已是枷锁。
只有像Groq这样,用SRAM打破内存墙,用确定性消除调度抖动,才能释放AI真正的实时潜力。
而英伟达在2025年圣诞夜的天价收购,本质上是对这一物理法则的承认——它意识到,光堆算力不够,必须拥有Groq这种从底层重写推理逻辑的能力。
未来,我们或许会看到LPU架构融入GPU,诞生新一代“确定性加速器”。而这一切的起点,正是那个曾设计TPU、又亲手颠覆TPU理念的男人——Jonathan Ross。他用Groq证明:在AI时代,速度不是算出来的,是设计出来的。